a市的春天很短，新买的春装没穿几天，气温就飙到快要30度，李善窈在工位上捧着精致的保温杯，小口小口喝着宋宅送来的甜汤。
她怕热，夏天一到就恹恹的，动不动就要中暑，这甜汤也算食疗，从现在开始连喝半个月，等真正七八月份酷夏来临的时候，也就没那么难受了。
其实她自己向来是不重视的，妈妈也只会嫌她娇气，但宋子慕很在乎，婚后找了医生来给她看，又把药方调理到适合接受的程度，手把手教给家里厨师怎么做，提前半个月就开始准备药材跟食材，所有都是最好的。
“天热前一定要补一下，不然夏天的窈窈很脆弱，抱一下都要哭。”
某总裁说的时候煞有介事。
自己什么时候抱一下都要哭了？而且他那哪里是抱一下啊……
李善窈把杯子里最后一点甜汤倒进嘴里，抿着嘴傻笑了会儿，起身去刷杯子。
她拿着杯子去了洗手间，正准备推门而入，就听到里面传来一个有点熟悉的女声：“可可你也太好欺负了，要我说这组长就该你当，她一个刚来的，试用期都没过，能力跟工作经验都不如你，凭什么就骑到你头上啊？凭她那张脸？”
听声音好像是杨雯静，李善窈停住脚步，收回了手。
“我倒是无所谓，组长谁当都一样。”
这是于可可的声音。
“怎么能一样呢？这个项目公司多重视啊，要是成功了，到时候升职加薪全是她，你连汤都喝不着，这也太不公平了。”
“我觉得还好啊，成功了是整个小组的功劳，肯定有汤喝的。”
“有汤喝就满足了？这项目可是你跟梓涵一点点做起来的，就算梓涵犯了错，轮也该轮到你，怎么能让她捡了便宜？”
“而且她跟公司高层走的那么近，公司风言风语早就传开了，说她靠着不正当手段才拿到这个组长，你就一点不生气？”
“那都是谣言，我看善窈不是那种人，而且这个项目的确很多地方都托了她的福，尤其是宋氏集团那边。”
“这才有问题呢，我可是听说她每次去都是总裁秘书亲自接送的，亲自哦……”
“哎呀行了你别乱说了，我就是个社恐，连上台讲个ppt都磕巴，更别说天天去跟甲方老板打交道了，现在这样挺好的。”
李善窈站在门口听了会儿，推门走进去。
卫生间里只有杨雯静跟于可可，两人正在洗手台前洗手，见她进来，不由变了脸色。
“可可也在啊。”她笑着打招呼，故意忽略掉杨雯静。
杨雯静神情有些不自然，小心翼翼打量着她，见实在看不出什么，跟于可可点了点头出去了。
“善窈，你来刷杯子啊。”于可可尬笑，说了句显而易见的废话。
李善窈嗯了声。
“那啥，你这杯子真好看，是什么牌子啊？”
“这不是我买的，我也不清楚，回家帮你问问。”
李善窈把杯子刷干净，倒过来甩了几下，从镜子里望向她，“我跟展总很早就认识，我俩一个大学，他大我三届，是同系的学长。”
“啊，你刚才不会听到了吧？”于可可脸一下涨得通红，“我、我没那个意思的，也不想当什么组长，你别误会！”
“我也没说什么呀，就是解释一下，以前是同学关系，现在是很简单的同事关系，仅此而已。”她旋上杯盖，转身笑笑，“走吧，不要放在心上。”
.
虽然嘴上劝慰着别人，但其实李善窈心里还是在意的，展凤仪找到她时，她正靠在休息室的落地窗边发呆，明亮的阳光晒着室内，温度有些高。
她鼻尖冒着汗，天生自来卷的头发因为出汗卷得更厉害了，乱糟糟披散着，像只没精打采的卷毛小狗，特别招人心疼。
“开会找不到人，有人说看见你在休息室冥想。”展凤仪把手里刚买好的奶茶插好吸管递给她，“全糖去冰。”
李善窈头也不抬，接过奶茶吸了两口：“谢谢。”
“想什么呢？”
“没什么，困了。”
“上午十点就犯困，看来是昨晚没休息好。”
他笑着抬起手腕看看时间，突然想到了什么，眼神一瞬间黯淡下去，“不然睡会儿？”
“不用，我已经好了。”她摇头，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，站起来跳了几下，“走吧走吧，去开会。”
她说话速度很快，听起来元气满满的样子，展凤仪笑着看她演，冷不丁问了句：“被人欺负了？”
“没、没啊。”
“哦，可我记得有人说话一向慢吞吞像只小乌龟，只有掩饰情绪的时候才会加快语速。”
见对方没有反驳，他小声又快速地加了句，“咱俩是分开五年不是五十年，这种事别想瞒我。”
李善窈没听到后面那句，只听他说自己像乌龟，抬头瞪他一眼，很快又低了下去，捧着奶茶叹气，“没谁欺负我，就是我自己心里不太舒服，闷闷的，发堵。”
“来，给我这个曾经关系非常普通的老同学讲一讲，看看有什么能帮你的。”
李善窈一口奶茶呛到：“咳咳咳，你怎么先知道了？”
“你们组那个戴眼镜的女孩子说的，说得特别笃定特别有底气，我路过恰好听到，还以为是谣传，原来真的是当事人亲口说的啊。”展凤仪从口袋拿出纸巾给她，笑道，“幸亏没澄清，不然成了拆你台了。”
“这个于可可……”她擦擦嘴，试探道，“展总应该不会介意吧？”
“如果我说介意呢？”展凤仪看着小姑娘一瞬间瞪大的双眼，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，“别急别急，开玩笑的，我当然不介意，毕竟在职场，跟上司牵扯不清不是什么好事，何况——”
他转头看窗外，“传到宋总裁耳朵里，我怕是要倒霉。”
李善窈脸一下红了，没说话。
“要不我找于可可跟杨雯静谈谈？”
“别别别千万别！”她一口回绝，“刚说了跟你没关系就这样，那不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？我自己能解决！”
“怎么解决？”
“当然是凭实力！”
“喔——”
“……展总，你这个‘喔’听起来很敷衍。”
“敷衍吗？发自肺腑。”
一个短短几分钟的聊天，足够让曾经刻骨铭心的恋人重新变得熟稔，展凤仪琥珀般的眼睛笑意温柔，垂在身侧的手松开又握紧。
“开完会之后，一起吃饭？”
***
午饭时间，宋氏集团餐厅。
几个刚入职不久的职员围坐在一起，头碰头窃窃私语，眼神时不时瞥向靠窗的角落。
角落坐了三个人，其中有个特别出挑的，白衬衫，黑西裤，金丝半框眼镜，衬衫袖子挽了两折，露出轮廓优雅的腕表。
很随意的姿势，松弛却不懒散，迷人又矜贵。
“那也是咱们公司的人吧？哪个部门的？好帅呀。”几个女孩饭都忘了吃，捧着脸小声惊叹，“仙品。”
在一起有入职稍早点的，毫不留情戳破了小女生的粉红泡泡：“那仙品是咱们老板，孩子都上幼儿园了。”
宋子慕上午出去考察了几个项目，回来正赶上午饭，他特意找了个角落位置，一边吃饭，一边随手点开手机。
窈窈发了新的朋友圈，一张kfc的海报，一张咬了一口的汉堡，配文：[可达鸭没有了，我的快乐飞走了……【流泪】【流泪】]
他盯着手机想了半天，问身边的严鹏：“你知道可达鸭吗？”
严秘书思索一秒给出了肯定的回答：“报告总裁，我不知道，但如果您有需要，我会在半小时之内为您找到全部资料。”
“……那倒不用。”
“呃……老板您说的是精灵宝可梦里面的可达鸭吗？”对面的司机赵乐小心翼翼举手，“我知道。”
宋子慕看看他，点开那张海报，把手机推过去：“这里面有吗？”
“哦，您是问这个呀。”
赵乐觉得好奇，但也没胆子问，老老实实指着海报里一只黄色的小鸭子，“这个就是可达鸭，会跳舞，最近特别火，咱们这里的肯德基已经断货了。”
“断货？”
“嗯，我女朋友昨天刚跟我抱怨呢，说跑了半个a市，全都没有了，还让我今天下了班去更远的地方看看。”
“更远的地方会有吗？”
“啊？这、这我也不知道，得下班去看看。”赵乐被问迷糊了，仿佛get到了一点什么，又好像没完全明白，“老板，您是要买这个可达鸭吗？”
宋子慕没说话。
他瞬间就觉得自己可能领会错了，结结巴巴找补，“这、这是年轻人喜欢的，您肯定不喜欢，呵呵。”
宋子慕：……
其实赵乐说的也没错，宋子慕不认得什么宝可梦，其它年轻人喜欢的东西他也知道的很少，如果换成平时的他，在看到这个朋友圈之后大概会给窈窈买点其它东西来弥补，比如香水，口红，又或者珠宝首饰。
总之一定比肯德基玩具贵重得多。
但窈窈喜不喜欢，他不知道。
‘年轻好啊，只要保养好，老公在高考。’他脑子里不知怎么就冒出这句话。
“严鹏，泺园餐饮的石总是不是还开了肯德基？”
严鹏点头：“是的总裁，咱们a市大部分肯德基都是石总公司的，您是要跟石总联系吗？我可以——”
“不用，我自己来。”宋子慕起身，单手划开通讯录，另一只手冲他摆了摆。
赵乐这回完全明白了，张张嘴欲言又止：“老板……”
他英明神武的老板难得拍拍他肩膀，笑得很温柔：“放心，给你也要个可达鸭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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